摘要

　　在强调历史传承和倡导文化复兴的背景下，设计师建构了一套涵盖精神文化、物质文化、地域文化和时代文化等复合要素的建筑创作体系，并以中国人鱼文化小镇会客厅的设计实践为例，对如何在当代建筑创作中有效地实现文化传承作出了有益的探索，荣获了《2020年意大利A'设计银奖》和《2021年MUSE建筑文化设计铂金大奖》。

▲项目外观 ©大丑摄影

　　福建省周宁县的鲤鱼溪古村落是一个绵延了一千多年的历史文化名村，它为世人构筑了一幅人鱼同乐、和谐共生的桃源美景，处处体现着中华传统文化所倡导的“天人合一”。中国人鱼文化小镇会客厅与鲤鱼溪古村落仅一山之隔，作为景区开门迎客的集散枢纽，同时也是古村落与新县城有机联系的重要节点。设计这样一组建在历史文化小镇中的公共建筑，塑造地方特色、表达文化特质、体现时代精神势必成为一道建筑师不可回避的命题作文。在建筑师看来，如果要解答这道命题就必须视建筑为一种横向的文化场，把精神文化、物质文化、地域文化与时代文化进行有机整合，才能使我们的传统具有较强的适应性，从而创造性地转化为新的文化成果。

▲总平面图 ©言吾建筑研究室

精神文化的抽象延续

Abstract continuation of spiritual culture

　　建筑师借鉴贝聿铭先生设计位于美国落基山脉中的国家大气研究中心时的几何策略，选择代表“和谐”的完形几何来建立一种均衡的整体空间结构，作为塑造人工与自然反差的有效手段。至于“一方一圆”则是考虑到场地具有近似盆地的地形特征，建筑的第五立面就显得特别重要，建筑师希望当游人登顶四周的山峰俯瞰建筑之时，能感受到前人在命名地方时候对“和”的美好期盼——周而复始，四方康宁，是为周宁。这种由方圆同构所建立的“崇和尚中”几何之美与场地四周的山水之美具有鲜明的“和而不同”。

▲鸟瞰图 ©大丑摄影

物质文化的隐性锚固
The hidden anchor of material culture

　　人鱼小镇会客厅是设计团队一年前完成的人鱼小镇总体规划中第一个被实施的项目，因此它的“经久性”在建筑师眼中承担着维续地方文脉的使命。在阿尔多·罗西看来“经久性通过纪念物这种过去的实体标记展示出来，也通过城市基本布局的历史延续显现出来”。

　　我们有意识地强化这种隐藏在规划蓝图之中“基本布局”，在两座建筑的几何中心之间构建了一组转折相连的空间轴线：一侧正对鲤鱼溪古村落中的文昌阁，一侧直指新县城的龙腾湖，一侧遥望远处周宁最高的仙风山。建筑就这样稳稳地“锚固”在小镇的文脉之中，悄悄地诉说着周宁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使我们由衷高兴的是，正对着鲤鱼溪村落的这条空间轴线在项目施工期间由于景区入口牌坊的建设而被进一步加强，新的地方文脉将随着时间而逐渐显现出预想中的“经久性”。

▲集散中心外侧的双鱼步廊 ©大丑摄影

▲开放空间 ©大丑摄影

▲旅游集散中心内部的金鳞水院 ©大丑摄影

地域文化的显性再生
The dominant regeneration of regional culture

　　在人鱼小镇会客厅的设计中，建筑师并不一味地在意狭义的地域形式和传统符号，反而更多地关注地理气候、生活习性、风俗仪式、适宜技术等地域文化所涉及内容。两座建筑的边界均设置了环通的开放式回廊，这既是我们对周宁夏季辐射强烈、冬季多雨湿冷的气候回应，也是对鲤鱼溪古村落独有的“鱼祭”文化中祭祀路径所作出的非语言性表达。恰如路易斯·康认为“空间具有力量并且提供行为模式”，我们期望由这种历时千年积淀下来的仪式轨迹所引发的环形空间能够使民众和游客全天候地融入，以此唤起他们对“人鱼同乐”的和谐文化产生感悟和共鸣。

▲开放回廊 ©大丑摄影

　　建筑师在两座建筑的立面借鉴闽东木拱廊桥所特有的圆形漏窗在适当的位置以正圆形或者双交圆的透空处理作为建筑内外交融的观景手段。同时在广场的铺装和庭院景观中延续了双交圆这一几何母题，使之成为一种具有建构场地秩序的大地景观策略。这种符号母题的设计手法赋予建筑的“中国性”在建筑建成后也被普遍认可。

▲从圆形窗洞看向文化活动中心 ©大丑摄影

▲圆形漏窗 ©大丑摄影

▲方圆冲突的丰富空间 ©大丑摄影

▲文化活动中心二层空中花园 ©大丑摄影

▲透过圆形漏窗看向远处景观 ©大丑摄影

时代文化的日常回归
The daily return of time culture

　　当今世界正在逐步经历全球性的结构整体变迁，全球化客观上促进了现代人日常生活的意义脉络，在此脉络中行动者赋予其行动特定的象征意义。建筑作为一种反应时代特征的文化成果，正从抽象的纪念性鸿篇叙事逐步回归到具体的日常性生活建构。人鱼小镇会客厅的功能策划正是基于这样一种关注生活的日常性逻辑：旅游集散中心原本是单纯的集散功能，但是最终容纳了地方美食、特产展示和游园赏鱼等日常休闲功能；文化活动中心原本计划建造一座1200座的现代剧院来满足游客夜晚观演的需要，在我们的几经劝说之下缩减为450座，还加入了大量运动健身、文化展示等日常文化功能，以此来解决小镇居民日常生活的匮乏。

▲符合人体尺度的回廊空间 ©大丑摄影

　　随着建筑师把两座建筑的几何尺寸被严格控制在100米以内，以便根据各功能之间的关联度精心组织适宜的步行动线，并预设了空中花园、有顶集市、双鱼步廊、金鳞水院等多种边界开放与景观相互渗透的“呼吸空间”，避免小镇会客厅在使用中被层级化管理而无法实现共享。

▲开放的边界 ©大丑摄影

▲半室外空间 ©大丑摄影

▲室内外相互渗透的空间 ©大丑摄影

▲室内空间 ©大丑摄影

▲室内篮球馆 ©大丑摄影

结语 | Essence

　　我们看到，建筑“作为人类最基本的生活内容的‘活的内核’，几千年来并没有因岁月的流逝而消失。相反，它演进着、发展着，或强化，或以其他形式表现出来”。这种本质的东西往往通过人性中的“不变之变”传承着某一特定人群所共有的自然观、社会观、人生观、价值观、历史观和时空观。传承思维一方面能帮助我们保持传统文化的连续性，另一方面却往往诱导我们陷入复古的泥沼之中。由此看来，我们在建筑创作中所谓的“文化传承”，即不全盘复制，也不全盘否定——理性地审视传统，科学地分析传统，批判地继承传统，智慧地转化传统——是为我们该有的态度。

▲夜景 ©大丑摄影

▲轴线分析 ©言吾建筑研究室

▲游客集散中心一层平面图 ©言吾建筑研究室

▲游客集散中心二层平面图 ©言吾建筑研究室

▲文化活动中心一层平面图 ©言吾建筑研究室

▲文化活动中心二层平面图 ©言吾建筑研究室

▲剖面图 ©言吾建筑研究室

项目信息

项目名称：周宁人鱼小镇会客厅
设计方：言吾建筑研究室 Atelier I Architects
项目设计&完成年份：2019年落地
项目地址：宁德市周宁县浦源镇
建筑面积：14626.10平方米
摄影版权：大丑摄影 版权归言吾（浙江）建筑研究室所有
施工图设计单位：浙江省建筑设计研究院
主建筑材料：灰砖、混凝土

关于言吾建筑研究室

Atilier I Architects / 言吾建筑研究室是浙江省建科建筑设计院的创作和研发机构，以建筑创作和文化传承为使命，承担大量的省部级课题研究。他们的核心成员拥有共同的职业信仰，拥有共同的设计哲学，拥有共同的创作理念，此前他们在上海、浙江、江苏等华东地区完成了一大批有影响力的作品。言吾建筑囊括了一大批年富力强的教授级高级工程师、高级工程师、一级注册设计人员和拥有海外留学工作背景的专业设计人员，是一支老中青结合，即具有国际视野，同时又有极强的国内工程实践经验的专业工程设计团队。